2018-04-27 18:12:07 孫文勝
北風(fēng)吹落了一片瓦,蛋黃樣的光團(tuán)就躍進(jìn)了屋。
土豆揉揉惺忪的眼,換個姿勢又睡了。頂棚上,灰黑的蜘蛛在結(jié)網(wǎng),爬幾步,扯一寸絲。土豆抓起掃炕笤帚向上一扔,蛛網(wǎng)破了,蜘蛛懸在了半空中。
麥子在家時可不這樣。別說是蛛網(wǎng),樹葉都不會有一片。有次他喝酒吐地上,她差點沒把地皮給鏟掉了,“可惜這婆姨離家出走了。她怎么能說我是爛泥扶不上墻呢?”
淺淡的日光晃眼睛,土豆斜披著褂子晃進(jìn)了鎮(zhèn)。墻拐角閃出了開泡饃館的劉黑鼻。黑鼻拽住他胳臂說,兄弟,來,咱商量個事。黑鼻說道:年關(guān)到了,雇的人都回了家,生意怕是要黃了呢,哥想請你幫忙哩。黑鼻說,哥不會讓你白幫忙,一天管你三頓飯。工錢嘛,肯定不讓你吃虧。
聽說能管飯,土豆打起了小算盤。大過年的,破衣爛衫的確不好四處去蹭飯。再說欠人家錢,不幫忙好像也說不過去,就點了點頭。
初次打工,土豆換了衣服洗了澡,第二天早早就到了門店。那天,正逢上有家人辦訂婚宴,熱騰騰的羊肉泡端上了桌。轉(zhuǎn)眼間過了正月十五,土豆要走,黑鼻不讓。土豆解下圍裙說,雇工都來了,咱不能和人搶飯碗。送出門時,他掏出1500元給土豆。土豆推脫說,頂你的欠賬吧。黑鼻解釋說,欠的錢扣過了。土豆喜滋滋收了1000元。
走上街,有個孩娃子凍紅了臉蛋在賣烤紅薯。土豆問,你爸呢?孩娃眼淚下來了,我爸上山摔斷了腿。他選了個大個的買了。胖嫂路過看見了夸贊說,土豆兄弟出息了。又把他扯在路邊嘀咕道,這半年,知道誰給你偷偷送米又送面?
得到了麥子的消息,土豆興奮地想吼兩聲。他買了水果和點心,要到墳塋告訴爹娘,兒子學(xué)會干活了。還要去找麥子,說自己會做羊肉泡、拌涼菜,和她一起在西安城朝前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