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-09-19 16:30:00 李云杰
小的時候,游戲機和電視都很少,大部分時間在村道上玩,或者串門去小伙伴家,彈玻璃球、跳房子、踢鍵子、捉迷藏……,玩各種不花錢的游戲。有時候去學(xué)校,在露天的水泥臺前打乒乓球……
瘋著,笑著,鬧著,很快就到了吃飯時間。小小的村莊里炊煙淡去,便會傳來悠長悠長的呼喚,XX——回家吃飯嘍……清脆的女聲,是娘的。粗曠的男音,是爹的。蒼老一些的,是爺爺奶奶的。喊的全是乳名,要么一個字,要么兩個字。
因為他們站在自家門口的街道上喊幾聲,不見孩子的身影從某個胡同里躥出來,便會邊喊著邊走向另外的街道,直到聽見你的回應(yīng),哎——,回——來——啦。小小的人兒像小鳥歸巢一般,向著家的方向飛奔。
如果你瘋得出了村,他們久喊不見人,便回家等上一會,再出來喊。一次次出來喊你的,往往是母親。父親常會顯得耐性不足,甭喊了,不回來是不餓,耍餓了自己就回來了。因為吃了飯還要干活,說著便掀開鍋蓋,端菜、盛飯,先吃開了。而那當(dāng)娘的,總愿意一等再等,一遍遍出去,又回來,念叨著,這孩子,不知跑到哪去了。
曾經(jīng)有一天晚上,忘記了因為什么,我和父母賭氣,藏在自家場院的麥秸垛后,聽著母親一遍遍呼喚我的乳名,噙了眼淚,愣是不應(yīng)聲。母親喊累了,父親的呼喚聲又起,在夜色里回蕩,一聲聲,撞擊著我懵懵懂懂的情感之門。我終于不忍心讓父母擔(dān)憂下去,整好衣襟,忸怩不安地踱進家門。
你剛才在哪呢?怎么喊你不答應(yīng)?父母充滿關(guān)切的嗔怪,撩撥著我羞愧的心門,我吱吱唔唔,欲言又止。
如今,我的孩子也開始了他的童年。現(xiàn)在的孩子,成長為“宅”一代,迷戀游戲機,迷戀電腦。而且這些家中的獨苗,至少有一個專人看護,外出時小手總被大手牽著。
再大點的孩子,配上了手機,可以隨時通話。你躲到哪里都無處可藏,但總感覺缺了些什么。
生養(yǎng)我長大的小村莊,已矗立起一座座拆遷安置樓,到了吃飯時間,再也聽不到此起彼伏、悠長悠長的呼喚——那些演繹親情的樂章,那些邊喊著邊尋找的身影,成為記憶中的一幅幅老照片,雖已褪色,卻永遠溫馨……
那些喊你回家吃飯的人,他們都還好嗎,他們都去了哪里?